沈清替他盖好毯子,发现他掌心布满老茧,“哈立德,明日带我去见那些吃金箔的贵族。”
她取出羊皮纸,开始绘制“饮食禁忌图”,“我要让他们看看,所谓‘金身’之下,是怎样千疮百孔的脏腑。”
五更天时,沈清靠在医馆的窗台上打了个盹。
她梦见丝路医园的金蓝花田,梦见瑞莲举着药锄追着小狐狸跑,梦见祖父在沙海医录的最后一页写下。
“医道者,无问西东,唯效于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摸出炭笔在医册扉页写下:“金粉非仙药,妄食成病囚。但使人心净,何需外物求?”
写罢抬头,见哈立德正站在廊下,手中捧着一束带着露水的沙紫草——那是他连夜派人去沙漠采来的。
风穿过廊柱,卷起沈清鬓角的碎发。
“该去见那些贵族了。”她将沙紫草插进陶罐,“希望他们能明白,真正的长生之道,不在金石之末,而在阴阳平衡之间。”
哈立德望着她腰间晃动的蛇符玉佩,忽然露出微笑:“我想,他们会明白的。”
终于,她决定启程返回丝路医园。
纳米亲自为她送行,并赠送了许多礼物,包括一些文海特有的香料和药材。
“海巴尔?沈,希望你下次再来文海,我们可以继续交流医术。”纳米说道。
沈清微笑着点点头:“在下也希望如此。若纳米日后有需要,丝路医园和西凉定当尽力相助。”
回程的路上,沈清望着车窗外的沙漠,心中感慨万千。
西凉五月,沙枣花如碎金般缀满枝头。
沈清掀开马车帘,指尖沾了片飘落的花瓣,细嗅间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气。
车辕旁的瑞莲勒住缰绳,青铜铃铛在风中晃出细碎声响。
“自您走后,玉门关外的三个村子都闹起了怪病,起先只是乏力嗜睡,如今已有孩童开始便血。“
她的眉头拧成细结,望着远处村落上空凝滞的灰黄色炊烟。
记忆中去年此时,她曾在这带用沙紫草治愈过误食野沙菜的牧民,却未想今岁又生新疾。
马车碾过碎石路停下时,一个面色青灰的妇人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攥住沈清的袖口。
“神医救救我儿,他肚子疼得满地打滚......“
村西头的土坯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
沈清解开患儿的衣襟,就着天窗漏下的光查看腹部——肋下青筋暴起,按压时孩童发出微弱的呻吟。
她取出银针轻刺指尖,血滴在白瓷盘上竟呈暗紫色,边缘泛着细密的黑晕。
“饮食可曾有异样?“沈清握着患儿的手腕细诊,脉象细数如游丝,重按则散。
患儿母亲绞着帕子答道:“开春后地里没啥收成,孩子们常去摘沙枣吃,前几日还捡了些野杏仁......“
野杏仁!
沈清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起医典中记载的“杏核有毒,煎煮两时辰可去毒“,却见瑞莲已从墙角的瓦罐里拈出几颗皱缩的果仁。
分明是未经处理的生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