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徐凛风,眼神传达出情况的紧急性。“我们得走了。就现在。”
徐凛风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表情严峻。他们向窗户移去,热度每一秒都在加剧。顾长渊推开窗户,一股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落差很大,但别无选择。
他把腿跨过窗台,下方的地面看起来令人晕眩。他犹豫了一瞬间,然后跳下。落地时震得他身体一麻,但他顺势一滚,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脚踝的刺痛。他得赶紧离开。
他还没走出两步,一声呼喊划破夜空。“他在那儿!他要逃了!”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现身,是一个举着闪烁灯笼的家丁。灯光落在顾长渊身上,像聚光灯一样把他照亮。那家丁又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得意,更多的身影开始从房子里涌出,他们愤怒的呼喊声在夜里回荡。
顾长渊暗自咒骂。他拔腿就跑,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他能听到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绕过房子的一个拐角,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燃烧房间里的火焰投下长长的、舞动的影子,将熟悉的景色扭曲成一个噩梦般的迷宫。他被一块松动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但他重新站稳脚跟,继续奔跑。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甩掉他们。他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重新整顿。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追赶的家丁们闪烁的灯笼越来越近。他们正在逼近。他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希望黑暗能提供一些掩护。
小巷是个死胡同。他靠在粗糙的石墙上,气喘吁吁,试图缓口气。他能听到家丁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他们正在搜查周边区域,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捕猎的兴奋。
他闭上眼睛,思绪飞快转动,试图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他被困住了。
突然,有了干扰。一声巨响,接着是来自不同方向的惊呼声。然后又一声巨响,这次更近了,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是援兵到了吗?他不确定。他小心翼翼地从小巷往外偷看。黑暗中他看不太清,但能听到骚动声。一直在追他的家丁们似乎被新的骚乱吸引,正在离开。
一个微弱的低语声传入他的耳中,在喧嚣声中几乎难以听清。“顾长渊……这边……”那低语声又传来了,这次声音稍大了些。“顾长渊!在这儿!”他眯着眼看向黑暗处,看到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现身,在燃烧着的房屋闪烁的火光映照下,那是一个黑色的剪影。是徐凛风。
他毫不犹豫地溜出小巷,与同伴会合。“发生什么事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制造了一点小混乱。”徐凛风冷酷地笑着回答道,“在马厩放了把火。似乎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聪明。”顾长渊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场景。他能听到马惊慌的嘶鸣声和家丁们试图控制火势的呼喊声。燃烧着的马厩给这场景投下一片怪异的光亮,把夜晚变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我们得走了。”徐凛风说着,催促他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迅速行动,在阴影中穿梭,利用黑暗和混乱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他们都没有说话,一心只想尽可能拉开与身后混乱场面的距离。他们行动的时候,顾长渊紧紧握着从着火的房间里拿出来的小铁盒——这个铁盒里装着能揭露当地官员和富商腐败交易的证据,这也是他今晚冒生命危险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内,气氛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闪烁的烛光映照出皇帝严肃的面容,他正在听孙御史慷慨激昂的指控。“陛下,”孙御史宣称,他的声音充满了义愤,“有人看到顾长渊从火灾现场逃离!他深夜闯入民宅。这种公然无视法律的行为绝不能被容忍!”
皇帝一言不发,目光紧盯着这位指控的官员。火灾和顾长渊涉嫌参与其中的消息刚刚传到他耳中,这使得本就沸沸扬扬的贪污和叛乱指控更加激烈了。在做出判决之前,他需要更多的信息、确凿的证据。一位忠诚但行事有些不合常规的官员的命运悬而未决。
顾长渊和徐凛风终于到达了他们隐藏的住所,相对安全了些。支撑他们逃跑的肾上腺素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顾长渊知道自己逃出了一个致命的陷阱,但危险远未结束。他手里握着铁盒,冰冷的金属与当时火烧眉毛般紧急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知道里面的证据足以揭露阴谋并洗清自己的罪名,但在孙御史的指控变成圣旨之前,把证据送到合适的人手中,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时间不多了。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把天空染成了粉色和橙色,顾长渊满脸疲惫却又透着坚定,他悄悄走出住所。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铁盒。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朝着破败的工人居住区走去,手里的证据沉甸甸的,他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中走出来,一个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工人正在揉眼睛驱赶睡意。“陈工人,”顾长渊低声而急切地喊道。那工人抬起头,吓了一跳。他认出了这位官员,脸上闪过一丝恐惧。顾长渊举起铁盒。“我有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