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李朝阳螳螂捕蝉,周海英黄雀在后(2 / 2)

曹伟兵转头问我:“县长,那味道您觉得咋样?”

我说:“你没看吗?中午那几个菜,我都没动,至于肝腰合炒,实在吃不习惯。总觉得味道太厚重了,不太合我的口味。”

曹伟兵不死心:“我觉得还行啊!要不咱们再去吃一顿?县长您放心,这次不用公款,我请客!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真诚。

我看了看时间,回去差不多 6 点,吃饭倒也合适,就说:“那家馆子太嘈杂了。吃饭嘛肯定还是为了办事,这样,我联系一下临平县的领导,争取在学习一下电厂的事。你把电话拿出来,出了城,又没有信号了。”

说着,曹伟兵已经拿起大哥大,那黑色的大块头在他手中显得格外醒目。焦杨从手包里拿出了机要通讯录,翻出了吴香梅的电话。

拨通了临平县县委书记吴香梅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吴香梅爽朗的声音:“打迟啦!今晚我得回市里。你真想一起吃饭,就在市里等我。”

我赶忙说:“算了,晚上啊我还要回平安,等到下次,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吴香梅说:“那这样吧,云飞今天没接待,我让他招待你。”

挂了电话,曹伟兵在一旁羡慕地说:“县长,您看您面子多大,临平县的县长和书记随时都等着招待您。这要是换了我,人家恐怕都记不得我是谁呢!”

很快,汽车出了城区,韩俊在后面一辆汽车上,看着吕连群满脸的犹豫,也是闭口不言。

上午,东原市举行了公审公判大会。西郊体育场被围得水泄不通,警戒线外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政法委书记李显平,联合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以及市法院、市检察院、市司法局、市武警支队等政法机关,在主席台上庄严宣判。罗腾龙、黄桂等 20 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被押上审判台,他们有的眼神躲闪,有的故作镇定,而罗腾龙,眼神中早已经呆滞,仿佛人还没有枪毙,灵魂已经被枪毙了,跪在主席台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

行刑时,周海英、商晨光陪着罗腾云、王曌站在警戒线外,罗腾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都浑然不觉。戴着墨镜的武警,随着数声枪响,结束了罗腾龙的生命,没有任何的意外,没有任何的插曲。

罗腾龙直到行刑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满恐惧与呆滞,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枪决。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身后扬起一片尘土,阳光洒在他的尸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罗腾云、王曌,以及政法大院、东原市里的许多人。谁也没想到,罗腾龙会如此草草被枪毙。说草草,其实也是有意为之。罗腾龙从宣判后就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狭小阴暗的牢房里,墙面上布满霉斑,唯一的小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他原本以为家人会全力上诉,为自己争取机会,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最后,家人都没再请律师。在监狱里,罗腾龙从最初的侥幸,渐渐走向失望,到最后的绝望,他常常在深夜里对着墙壁嘶吼,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又渐渐归于死寂,直至情绪崩溃。当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书下达后,他才认清现实。是啊,是他指使黄桂实施杀人计划,又有什么好冤枉的?接到执行通知那一刻,他反而释然了。他本想再见一次家属,却始终没能如愿,直到死,都没再看一眼老婆孩子。不是法律不允许,而是他父亲罗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再见罗腾龙,就当家里从没这个儿子。

罗腾龙在曹河老家有祖坟,但罗老爷子坚持不让他入祖坟。火化后,没有举办任何葬礼,只有周海英、商晨光、罗腾云和王曌,抱着他的骨灰盒,在公墓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他安葬。

罗腾云情绪几近失控。安葬好罗腾龙后,天色渐晚。她呆滞地回到家,家中冷冷清清。开灯后,发现常云超正坐在沙发上独自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烟雾在灯光下缭绕不散。常云超见罗腾云回来,迎上去说:“小云,真搞不懂爸为什么不让我去送。”

罗腾云没有回应,这个时候送与不送又有什么意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大家都在说枪毙的好,这让罗腾云的精神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罗腾云眼神空洞地走向卧室,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回忆着与罗腾龙的点点滴滴。小时候,他们在政法大院的空地上追逐嬉戏,罗腾龙把自己最心爱的弹弓送给她;上学后,罗腾龙年龄虽小,但也总是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虽然为此没少挨老师批评;长大后,罗腾龙渐渐走上歪路,她也曾多次苦劝,可他却越陷越深。如今,世上再无罗腾龙,曾经的欢声笑语,都化作了无尽的悲伤。

而周海英没有急着回家,安葬好了罗腾龙,就去花园酒店换了身衣服,将换下的衣服直接扔掉,仿佛想要借此摆脱与罗腾龙相关的一切回忆。

随后与魏昌全、丁洪涛和丁刚来到饭店,饭店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可他们四人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包间里先将前三杯酒洒在地上,以表哀思。酒水渗入地砖缝隙,就像罗腾龙的生命,消逝得悄无声息。

周海英情绪低落,他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心里充满感慨,虽说他不冤枉,但心里还是堵得慌。曾经,周海英有时也恨不得好好收拾他一顿,可那只是一时气话。毕竟,腾龙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两人关系亲密,小时候没少在他家吃饭。如今真正失去罗腾龙,才感到万分失落,仿佛心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再也填不上了。

丁刚打破沉默,他放下酒杯,说:“大家别太难过,还是要从这件事吸取教训。咱们啊都有孩子,我以前在政法大院,也都知道罗老爷子对罗腾龙要求严,可老太太太惯着他了。政法大院的玻璃,几乎都被他用弹弓打了个遍。就因为老爷子工作忙顾不上,老太太又护着,别人找上门,她还夸自己孩子弹弓打得好。走到这一步,他真不冤。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教育孩子,不能一味溺爱,得让他们明辨是非,走上正道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众人聊起罗腾龙,话题万分沉重,久久无法释怀。

“我想好了,这个黄桂竟然被枪毙了。50 万什么概念?一个乡镇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没有 50 万。他家人凭什么吞这么大一笔钱?这哪是帮他们,分明是害他们!” 丁刚推了推泛着雾气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凶狠与算计。我今天已经给曹河县公安局打了招呼,让他们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必须把钱收回来!”

周海英。这位平日里沉稳的商人此刻眉头紧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玉菩萨,这是今天自己要去行刑现场专门佩戴的,周海英说道:“丁哥,算了。你听我一句话。事情不是 50 万的事,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音,想起罗腾龙被押赴刑场时那张扭曲的脸,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眼前餐桌上的美食突然变得令人作呕,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丁刚却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油亮的头发,往椅背上一靠:“我盘算着,这笔钱拿回来后,我们不沾手,直接送到罗老爷子和秘书长那儿。这总比拿给什么黄桂家里人好吧!” 他舔了舔嘴唇,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魏昌全跷着二郎腿,鳄鱼皮鞋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腿,发出 “哒哒” 的声响:“丁哥说得在理。50 万不是小数目,黄桂那小子罪有应得,没必要心软。” 他端起酒杯,与丁刚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咂吧砸吧嘴,“以前总觉得高粱红还可以,和茅台一比差远了。”

周海英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重重地坐回椅子,从口袋里掏出镶金的打火机,“啪” 地一声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头顶盘旋,渐渐与吊灯的光晕融为一体,形成一团混沌。“都别争了。50 万不过是蝇头小利。咱们把农资生意做起来,一年挣个几百万,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说到农资,毕瑞豪那家伙也太贪心了,竟然卖假冒伪劣产品,自作孽不可活啊。”

丁刚一摆手道:”哎,都安排下去了,你们不管了,这事我办好。“

魏昌全凑近,压低声音:“大周哥,听说今天市政府可热闹了,市长和副市长亲自开座谈会,是不是跟农资这事有关?就是您打电话起了作用?”

周海英道:“何止有关?我已经想好了,借这次东洪县政府的手,彻底扳倒坤豪公司。谭处长不够分量,我直接联系了省委办公厅的柳主任。柳主任已经给钟毅打过招呼,到底东洪县咋搞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瞥了眼在座众人,“我太了解平安县的干部了,钟毅张庆合他们必然是要了解什么情况,毕瑞豪和沈鹏那俩蠢货,卖假货的事,肯定是兜不住的。我都不知道,这俩人的脑子,他们怎么能挣这么多钱的。”

丁刚说道:“好啊!要是能牵扯到沈鹏,也是给李显平上上眼药,这老小子当了政法书记,一直和我作对,他要是再干下去,我都要离开公安系统了!”

“要不你去东洪当书记?” 周海英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公安局权力是大,但是往上走啊渠道太窄,你干脆去东洪,过渡两年,回来就是副市长了。”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周海英言语间十分轻松,省委秘书长的分量比副省长大太多了,根本不用老爷子出面,这事,我找于伟正能办。

众人这才想起来,于伟正已经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了,是啊,这个级别,调整一个县委书记,不算复杂。几人恭维了几句之后,周海英道:“今天坤豪公司刚把 5 万箱农药的货款转到我们龙腾公司了,等他们帮昌全减减库存,到时候,你就把鉴定报告给县里如实反馈了!”

魏昌全道:“大周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如实检测,如实反馈?”

机会难得啊,这一次,毕瑞豪必然是半死不活了。

丁洪涛却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大周哥,万一毕瑞豪狗急跳墙,把你供出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安地在众人脸上扫过。

“哎,正常的商业合作嘛,再者说了,他也不知道是我们嘛,只会把账算到李朝阳头上嘛!这小子天天拿岳峰的名号狐假虎威,我看实则就是个政治骗子。真有背景,还会求到我头上?没根没基的人,掌握这么大一笔财富,说实话,他驾驭不了,就算把他的公司吞了,又有谁会替他说话?”

魏昌全感慨地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商场如战场,商场如战场啊,这话一点不假呀。” 他举起酒杯,“来,为大周哥的深谋远虑,为龙腾集团干一个!” 众人纷纷举杯,碰杯声在包间里回荡,夹杂着得意的笑声。

放下酒杯之后,周海英擦了擦嘴角,说道:”这个龙腾集团名字不行,太过晦气,这样,这样啊,咱们再改一个名字,大家集思广益,啊,集思广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