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白露都过去了,晚上翻地,我又打了一宿班,天亮了,车也开到地头了。把大犁的三老宋,说,师傅老弟,我冻的都不行了,我说冻的不行了,咱晚上再来打班得穿棉袄了。三老宋说,晚上再说吧,我不想打班了。我说你不想打班,你们村的社员多,你找队长,叫他给换换也行。我就不行了,这三号车,现在就我和三刘两个人呀,你看,现在三刘是白班,我是夜班,赶上白班就是白班,夜班就是夜班,你想串一串都没法串。三老宋说,开车想串班,一台车,最起码的得有三个人,没有三个人,你就串不了班。三老宋说着,蹲在地上,俩手抱着个小膀子,嘚嘚瑟瑟的说,冷啊?
“冷,宋三哥,你说现在能有几点了?”
“几点了?家军老弟,五点钟是得有了,恐怕都多了吧?”“五点了,宋三哥,那咱要再开一个来回呢?一个来回得一个半点,那该是几点了?。”“几点,家军老弟,你算呀,现在就算是五点,咱再跑一个来回,就算一个半点,这还得往快了说,那就是六点半多了呗?要是六点半点往回走,这路上,还得半个点,这样一折腾,咱七点都到不了家。”
是啊,这不行啊,不翻了。走,宋三哥,我上车,倒车,你拔下插大犁的销子,咱就往回走。我听宋三哥的?今天回去早点就早点了,宋三哥是个好人呀?“
“好人,好人,那天为了吃过香瓜子,我差不点叫邢老二给送笆篱子去。”三老宋唠叨着,就摘掉了大犁,我喊上车,我就开着车往回走了。
我开车回到了住处,我把车开到了停车的地方。刘三哥从屋里出来了,他问我怎么样,这一宿开地开的很挺顺利吧,我说挺好挺好。刘三哥说顺利挺好,你吃饭吧。我说吃呗。三老宋说这天太冷了。刘三哥说太冷了,这白露都到几天了,天能不冷吗?
我走进屋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简单吃了两口,困意就一阵阵地袭来。我跟刘三哥说我得睡会儿,这一夜可把我累坏了。刘三哥点点头,说,家军你好好休息吧,你睡一觉就解乏了。
我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迷迷糊糊地起身抬头望外看,有几个骑自行车的来了。我仔细一看,有公社的小李子,王助理,后面的是李副书记,李站长。我赶紧起来,出去迎接。我刚走到外屋地,李站长和李副书记就进屋了。我说呀,李书记,李站长来了。李站长说,来了,家军你没去打班,我说我是昨晚上的班,这不打了一宿,刚回来吗?李站长说:啊,那车出去了,是谁打班去了?
“是刘明连啊?”“哦,是刘明连,三刘?你们3号机组,现在能盯班的有几个人了?”
“几个人,李站长,我一个,我来时就有刘明连呗?现在,也就我们俩呗。”“哦,这么说,大车孙家珍,二车小闫,闫功志,还有山东的小张,知青小孙,都没上班呀?哎,李书记,像3号车,现在车上只有两个人怎么办呢?”
“怎么办,也得出车。等着车开到创业队了,咱再根据情况,进行适当调整呗?”“啊,家军,我们和李书记来是这么回事,咱公社的知青点,创业队那麦田收割后,始终没有翻。根据县政府的要求,要保证知青点明年春天的种植面积,这样公社就准备抽调几个车,到青年点创业队搞一个麦田秋翻大会战。是吧,李书记,咱们来是这个意思吧?”
“对,小马,家军,你不说,刘明连出班开荒去了吗?现在他在哪开荒,你去马上通知他,让他把车开回来。”好的,李书记。我说着就往外走。我刚走到外面,后面李站长喊上了,“家军,你告诉他,你就说公社来人了,说李书记叫他回来,接受新任务。今天上午,就得到创业队报到。”
“好的,知道了,接受新任务。”我回头应声道。就开始快步走去。没走几步呢,后面又喊上了,哎,家军,你告诉他,刘明连,车回来,把大犁拽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答道。我跑着去了。后面又议论起来了,李站长说,这要不告诉家军,家军,就叫刘明连回来,光把机车开回了,给大犁扔地里,那就草蛋了,白跑一趟了。
“哎呀,家军,没有你那么笨。是吧书记?”王助理说道。李副书记笑笑。李站长说道:草,我笨我知道,我笨我才学个开拖拉机呢,我要灵巧,那我就不开拖拉机,学开大汽车了。李站长说着,就躺炕上了,躺炕上枕着我的被,一拽一枕被,觉得被薄,说,书记啊,你们看呀,这家军,这被有多薄吧?“”李站长说着做起来,给我的被打开,打开折叠了几下,说,你们瞅瞅,这家军的被是个大半截子被。真能吃苦啊。
“被薄,家庭困难,你当站长的,民政再来了救济,你想法照顾照顾,别光有活了就找人家。”王助理说道。
“你说的可真对。”
我去找刘明连去,一路小跑,很怕回来晚了。我走着,跑着,想到李站长,李书记告诉接受新任务的事。我跑到地里了,车还在地那头呢?我心想,我不能等着呀。我想着,就跑到地里喊,刘师傅,刘师傅,刘明连,公社来人了,叫咱们的机车马上回去呢,回去接受新任务呢。
刘明连听到我的喊声,停下了手里的活,从拖拉机上下来,朝着我快步走来。“咋回事啊,公社来人了?来干啥来了?”他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喘着粗气把公社要抽调车去青年点创业队搞麦田秋翻大会战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还把李站长让把大犁拽回去的要求也传达了。刘明连听完,皱了皱眉头说:“行吧,反正也是工作安排。”他说着,就跑到机车后面,告诉把大犁的老赵,说,赵大哥,我给你说,咱不干了,我上车,我开车往前走,你从后面,把大犁摇起来。
“摇起来,怎么的,刘师傅,咱不干了,还是咋回事?老赵没明白,喊着问,我跑过去,说,不干了,怕你 累坏了,给你解放了。
把大犁的老赵笑了,说,“累坏了,扯蛋?干活,还能累坏人。庄稼人,一辈子,不就是干活吗?”
刘三哥车往前开了,我从后面指挥着喊着,起犁杖,往上摇。犁起完了,车停下来了。刘三哥,喊我,家军,怎么办。我说走。刘三哥,就喊我和老赵快上车。老赵说,你们走吧。我自己走回去。我说来吧,咱俩都上驾驶楼里,挤挤,将就着都回去得了。
说着,我们都上车了。我上车了,刘三哥叫我开车,我说你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