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翻完了,翻地还没少翻呢,少说也有二十多垧,村民们高兴极了,都说咱村明年种地有指望了。地翻完了,老高叔,还有几个岁数大的都给我说,趁着拖拉机在这,还没走,叫它给耙一耙,种点秋菜。我考虑也行。我给大车魏师傅说,他说地刚翻完,马上就耙,不行,起黏条子,耙不开。想耙地,怎么也得晾几天,叫太阳晒一晒,叫风刺啦刺啦。
拖拉机走两天了,是下午了,天可热了,气温少说也有零上三十多度,老张叔拿着草帽子扇着风来了,我和晓琳在屋里用二人抬破木头呢。老张叔一进屋就说,呀,还是家军会安排活呀,这热天,就在屋里破木头,弄板子。我说,这不等着用板子做门吗?老张叔说,是啊,这一家一家的,房子是盖起来了,都没个门,也不知道着几做,进屋像走城门似的,四大敞开的。晓琳说,张叔,房子四大敞开好,这说明社会风气正,听过去的老人讲,唐朝的时候,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老张叔来,我赶紧给搬个木头墩子,叫他坐下,我喊晓琳给张叔端来一碗水,我说,天热,喝水吧,喝水就不那么热了。张叔喝着水,还用他那破草帽子扇着风。说,这怎么整呢,咱村里公家种菜还能不能种了?今天是几月几号了,入伏了吧?我说,怎么的,张叔着急了?“不是我着急,刚才我上咱翻那地里去了,我看我家邻居老李头,领着他老伴,在哪用背镐,刨埯种萝卜呢?还有他大姑爷大谢,也在那呢,我说你种萝卜,你给村长说了吗?待几天,村里还要找公社的拖拉机来耙地,你在这种这么一嘎瘩,碍事不碍事啊?他说再不种就晚了。”老张叔说着还带有生气的样子。晓琳说,张叔,那老李头和大谢不是你领来的吗?张叔说,我领来的,他现在不听我的了,那能咋办他?
“晓琳,你说啥呢?你别在那气张叔。张叔你也别生气,也别上火。这种菜,我早就着急了。老李头说, 种菜再不种就晚了,也有他的道理。晓琳,你去看看,你记的日历是几月几号了?”我一说,晓琳,就去看她记的日历。张叔说,看天气这么热,恐怕到小暑了。
晓琳找到她记得小本子,翻开看看,说8月2号了。老张叔说,呀,那小暑早到了,大暑恐怕也到了。那下一个季节就该是伏天了。张叔说,晓琳笑,我曲折指头算,入伏几天了。我看晓琳笑,我使眼神不让她笑。我说老张叔知道,伏天不在二十四节气里。伏天代表热的程度。老张叔一听我说,赶快说,对对对,我叫老李头气懵了。我说张叔,我算了一下,现在都是二伏六七天了,那么的吧,大家既然种菜有积极性。种菜咱就不能再拖了。既然节气不等人,那咱也别等公社的拖拉机来耙地了,咱们组织村民手动耙地,先把能种的地方种上秋菜。”
老张叔听了我说的,眼睛一亮,“行啊,家军,这主意好!我一会去看谁家有菜籽,我知道老李头,从富锦来,没少带萝卜籽。”
“那样,张叔,老李头家菜籽多,你去看看,多余的,咱给他买过来。买过来,咱公家种,这样,到了秋天,大家都能有点菜。”老张叔一听,也不生气了,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张罗着整菜籽去了。
第二天了,也是下午了,大家正在种菜呢。公社王助理和粮站的小周来了。来了,到我家找我,晓琳给他说,我在地里种菜呢。这王助理就叫晓琳上地里喊我。喊我,我赶快回到家了,我说王助理王哥啥事?王助理说啥事,好事。我给你说,我都没敢到地里去找你,县里县政府又招工了,咱公社七个村,这回就给三个指标。公社领导一看指标给的太少了,就研究了一番,我们助理也参加了,我们几个助理说,早建的村子以前都给过了,这次不给了,就给今年才建的三个点吧。领导一听,说行,就这样你们后建的这三个点一个点给一个指标。村长,我跟你说呀,争取来这一个指标可不容易啊。你看看,琢磨琢磨,你是村长,你想给谁?小周说,公社叫王助理和我来,我们俩走在道上还说呢,不行你也别给谁说,你自己报名,你自己去,凡是你这个村是你和你老父亲来联系张罗着建的。现在这个点你领着建的也差不多了,等着你爹过几天来了,你就叫你爹在这当村长,管理这个村子,你去当工人。
小周说,晓琳眼睛瞪瞪着听,耳朵都要竖起来似的。我心里也是很激动。我说,当工人,年龄,成份,文化程度有没有要求?王助理说这回条件宽,成份,文化程度,都没作要求,只要求两点:一要求男性,二要求18到25岁。小周说,家军,这条件多宽呀?
“宽,的确很宽,没有家庭成分限制,还不看政治表现。”我说着就进入了沉思,大哥在六八年当兵,体检都检查上了,就大队书记姜春涛使坏给县武装部打个模棱两可的电话,说我爷爷当八路军,有一段历史不清。大哥当兵就给拿掉了。
家军,你可要把握好机遇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咱私人的感情了,咱们工作交往不错,我才给你说,可不代表政府啊。我们走了。
“谢谢了,谢谢二位了。我考虑一下。”
“家军,到哪当上工人了,干好了,能转干呀?”小周都走出门口了,还回头摆着手说呢。
晚上了,也是刚吃完饭,家昌哥,老张,老高,还有小李子都来了,来了,就是唠嗑。老张叔说,村长,下午谁看到公社王助理来了。他们来干啥来了?
“啊,是他们来了,是去北边二零二,腰九八,腰九七几个村,搞秋整地调研,回来路过这。看看,说过几天,秋天各村耙地,咱翻那地,还用不用耙地了。”
“老高叔说,咱这个村,行了,叫家军村子给张罗的,在公社领导心目中也有一定的位置了。这王助理上北边村,回来还来看看。这回,也不嫌恶往咱这村子路不好走了。”
客人走了,天很晚了,该休息了。都躺下了,晓琳说,哥,刚才老张叔,问你下午谁来了,来干啥来了。我很怕你给人家说了。我说没说。晓琳说,这才是我得好哥哥呢。我说怎么的,你担心我说出去呀?
“啊,可不是吗?你和老张叔他们说话,我在一旁听着,我 手都替你捏一把汗。”
“哎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