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转头望向南方,那里隐约传来乌鸦的啼叫:
“真正的劫数,才刚刚开始。”
“大祭司何出此言!”
大堂内,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官员猛地站了起来,正是黑水城司刑主事孟长川。
他脸色涨红,眼中既有惊惧,又有怒意,显然对邴盛世的话难以接受。
邴盛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平静,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的八卦铜镜,似在斟酌措辞。
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谨慎:
“近日……出现了一位宗师魔……前辈。”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是否该用“魔”字来形容那人,但最终还是改口称“前辈”,显然对那位强者心存忌惮,人家可不在乎什么皇家大法师,宰了也就宰了……
“此人行事诡谲,似乎与某些人有深仇大恨。”*
邴盛世目光微垂,继续道:
“这些日子,已有十多位大师级高手殒命,甚至连宗师级强者……也被他杀了……。”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死寂。
阎维忠眉头紧锁,指节敲击扶手的节奏骤然停滞。
司仓主事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而孟长川则死死盯着邴盛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此人……还会继续?”
阎维忠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城主府的最高战力也不过是高级职业者,主要依靠还是驻城大祭司和城外的学院大法师 。
邴盛世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说不准……不知道……”
他的目光投向门外,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城墙,望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 张大师那边……”
邴盛世知道阎维忠说的是云珊学院的二级大法师张敬轩,阎维忠果然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蠢货,张敬轩敢去招惹宗师前辈?
“先前我已经收到张院长的传讯,如今学院法师塔已经全速运转,任何人不得出入。”
堂外突然狂风大作,将沉重的雕花木门猛地拍在墙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仿佛有看不见的阴影正从铁府的方向蔓延而来,渐渐笼罩整座黑水城。
……
“小治,我的……小治啊……”
断掉一手一腿的老者——铁山,瘫坐在血泊之中,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曾孙被几只狰狞的魔虫按在地上,尖锐的口器刺入幼童的皮肉,鲜血喷溅。
孩子的哭喊声渐渐微弱,最终只剩下骨骼被啃噬的“咔嚓”声,而魂魄却被人收走。
“姓李的!!”
铁山嘶吼着,嗓音沙哑如破锣:
“我当初是对不起你……可与我儿、我孙何干?!你为何连他们都不放过?!”
李乘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灰袍猎猎,面容冷峻如冰。
他的眼神淡漠,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听到铁山的质问,李乘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确实与他们无关。”
李乘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森寒:
“但我却放心不下你。”
铁山一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李乘风,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放……放心不下我?!”
李乘风微微颔首,语气竟带着几分诡异的温柔:
“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死后……牵挂他们。”
“所以,我把他们都送过来陪你。”
“免得你……对他们牵肠挂肚。”
铁山浑身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李乘风——!”
然而,他的怒骂还未出口,李乘风右手凌空一抓!
“噗嗤——”
一道虚幻的影子竟被硬生生从铁山体内扯出!那是他的魂魄,扭曲挣扎,却无法挣脱李乘风的掌控。
与此同时,李乘风身旁一面巴掌大的血色小旗骤然暴涨,阴风怒号,旗面上浮现无数狰狞鬼面,发出凄厉的哀嚎——正是魔道至宝“炼心旗”!
铁山的魂魄被强行吸入旗中,刹那间,无数怨灵蜂拥而上,撕咬啃噬,让他的意识陷入无边痛苦。
冥冥之中,他听到李乘风冰冷的声音,如九幽寒风,刺入灵魂深处——
“还记得寒月影吗?”
“拿一家人的命……去偿还吧!”
炼心旗猎猎作响,铁山和家人的惨叫声渐渐湮灭在无尽的血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