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突然被推开,潇若头都没抬,直接不耐道:
“出去,别烦我!”
她本以为来人会直接出去,却没想到迟迟没等听到关门声。
潇若不由得抬头,刚想骂,结果在看清来人后声音突然就哑在了嗓子里。
“纪音?”
长相英气的女人倚门框上,眼尾绯红,她歪着头看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陪我喝点。”
三巡酒过,房间里酒香弥漫。
纪音喝的酩酊大醉,脸颊酡红,她的眼角被泪水洇湿,此时正抱着酒坛子坐在地上发呆。
潇若喝的并不多,脑子还算清醒。
看到往日肆意张扬的好友如今这副模样,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她却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
潇若心里憋着一口气,闷的心口生疼。
“潇若……”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纪音闭着眼睛,眼角泪珠滚落。
“从小到大,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闯祸,然后让云霄和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师傅到临走前都没高看我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活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
纪音讽刺地笑着,发苦的眼泪擦过滚烫的脸颊落下,烫出一连片泪痕。
“我是一个最不合格师傅。”
潇若张了张嘴,万千话语临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她默默凑过去,环住她的肩,将人抱进怀里。
“纪音……”
纪音靠在潇若肩膀上,安静听着。
“你哭的好丑。”
“别把鼻涕抹我衣服上了,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
纪音眼角的泪停滞一瞬,她默默抱住潇若的腰,然后掐起她腰上的软肉,重重一拧。
“嘶……”
潇若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轻点轻点,疼死了!”
纪音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潇若揉着腰,但始终没松开纪音。
“别哭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多大的人了,丢不丢人啊。”
“你以前的确经常闯祸,但大多都是为了我们出头,给你收拾烂摊子也是应该的,我和云霄可一句都没抱怨过,你就别因为这个胡思乱想了。”
“还有你师傅,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吗?”
“他也只是想你以后稳重一点,只是表达的太内敛,而你也是个榆木疙瘩。”
潇若叹了一口气,拍着纪音的后背继续安抚。
“至于清念……”
“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孩子,出色到连天也嫉妒她,所以要赐她万般苦难。”
“我们这些当师傅的应该相信她,相信这个小姑娘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挣脱不公平的枷锁。”
“说不定明天奇迹就会出现了呢。”
潇若用手帕把纪音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不知道合格的师傅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师傅不能比徒弟还要脆弱。”
“如果连你也觉得她不行,那她身后还有谁呢?”
纪音被这一大堆话快要绕晕了,醉酒的脑袋本就不清醒,如今更是一团浆糊。
“什么…什么意思?”
潇若无语扶额。
“意思就是,你这个当师傅的不能继续伤春悲秋了,过了今天就要振作起来,和清念一起面对一切。”
“懂了吗?”
纪音闻言慢腾腾爬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潇若,咬着舌头重复。
“过了今天,我就要振作起来,和…和小徒弟一起面对。”
潇若欣慰的笑了:“对,就是这样。”
纪音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潇若赞赏地点头。
纪音再次重复,潇若再次肯定地点头。
只不过这一次头还没点完对方突然破功,埋在她的脖颈号啕大哭。
“为什么我的小徒弟要经历这些啊……”
潇若:“……”
好像刚刚白哄了。
…
祺安回到小院时月亮已经高挂云霄,薄薄撒下银白月华。
推门进去,屋内烛火通明,橙黄的颜色将少女那头白发都染成了暖色。
祺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才慢吞吞走过去,爬到椅子将脸枕在手臂上,水润的眼眸乖乖盯着她看。
弗清念从中午茶杯落花之后神识就没收回来过,自然察觉到了祺安的靠近。
她没扭头,直接伸手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今天去哪了?”
祺安顺从的蹭了蹭她的手心,“我去看谢元哥哥了。”
“他也是因为我受伤的,所以要去好好道谢。”
弗清念闻言弯了弯唇。
“嗯,确实该去。”
“小祺安长大了,懂了很多东西。”
祺安弯起眼睛软软的笑。
“是姐姐教的好。”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推到弗清念面前。
“这个是我做的小糖丸,是甜的,姐姐要尝尝吗?”
话落,小孩眨了两下眼睛,期待地望着她。
但他的眼底有些困顿疲倦,却又强撑着不肯闭眼。
弗清念轻拍了下他的头,“困了就睡,不用忍着。”
祺安慢吞吞摇头:“不,我要陪着姐──”
“睡觉。”
弗清念打断他,直接扔下两个字。
很久不曾使用过的言灵生效,小孩很快就闭上了眼睛,陷入梦境。
弗清念在确认他睡熟之后,才拿起那个瓷瓶。
瓶塞打开,甜腻弥漫,很浓郁的果香,清冽而香甜。
她倒出了一颗,没什么防备地就放进了嘴里。
小糖丸入口即化,在唇齿间泛起细密的甜,一股小小的暖流顺着那股甜意流淌到四肢百骸。
很舒服的感觉,弗清念却僵在原地,掌心骤然缩紧。
…
灵丹峰。
秦韵虞正在自己住处的屋顶上看月亮。
夜风裹着碎雪掠过肩头,冷风吹在脸上激起一片凉意,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什么时候春天才能来呢……”
“冬天一点都不好。”
她抱着膝闷闷地低喃,呵出的白雾很快被风吹散。
远山轮廓被雪覆盖,在黑夜里勾勒出清晰轮廓。
指尖无意识接了一片薄雪,凉意渗透肌肤。
这个季节总是白的刺眼,苍白的雪,苍白的月光,连离别都苍白的没有颜色。
若是春日,至少还有漫山遍野鲜艳的红,能盖住心头翻涌的疼。
她不喜欢这个季节。
就在秦韵虞发呆时,雪地里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
年轻的少女踏雪而来,银发如霜,肌肤是冷的白,眉睫是冰的透,连唇色都淡的透明,整个人几乎要与雪夜融为一体。
可偏偏她怀里抱了一抹耀眼的红,艳的刺目,烫的人忍不住瑟缩一下。
少女在屋檐下停住,仰起脸看她,月光落在她浅色的瞳孔里泛起琉璃光泽。
“秦韵虞。”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雪落枝头。
“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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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甜,真的,信我!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开始甜。
骗人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