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揉了揉眼睛,却只见这道身影脚下一闪,疾雷啸日之下的身形如同闪电,顷刻间到了近前。
“君执?”
“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纪尘与玄木接连开口,两相对视的视线中目光都是倏然暗了下去,却见来人腕上银链照旧盘着,抬手劈落一段树低矮的树干,如长棍般紧握在掌心。
下一秒,雷脉宛若在丹田凝成实质,手中长棍一挑一劈,动作快到几乎无人看清身形,长棍甩出一道弧度,猛地刺了出去。
雷光所及,数道身影在四散纷飞间泯灭。
魔修的尸体栽倒之际,又化作团团黑色气流,钻入土壤之内。
战损木偶傀儡零星的碎块混杂着地面攀升的黑气,奉月照旧站在高台上,骨节指缝处皆是银丝勒出的血痕,顺着本就苍白的肤色汇聚于指尖。
他同样将视线落了过去,兜帽之下眉头紧锁,“……那是谁?”
纪尘摇了摇头,面上神色越发复杂,却正是此时听见不远处一声巨响。
天劫锤轰然砸落,锤身纹路映衬着流转的电流。
戚珩一手紧紧抓着锤柄,神色却是暗了又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道身影,紧咬的牙关近乎听得见声响。
长棍劈挑回旋,抡成满月抬手前刺,一招一式都如刻在尘封记忆里一般的熟悉。
留仙宗主目光一顿,面色沉凝间,眼前已然是一道乌金倏然划过。
一柄通体枪黑金光流转的长枪骤然从戚珩的手中掷出,破空声引得长枪震颤,枪声长鸣。
“这是……”
玄木眉头自始至终都是紧拧着的,见状更是近乎压抑不住惊呼,“将星?”
“定然是玉衡的手笔,只是这等圣器竟还能有修复之日……”
纪尘手中拂尘一甩,屏障破裂的缺口被道道金光弥补,眸中神情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奉月却是罕见的开口:“所以玉衡仙尊,身在何处?”
话音刚落,那柄震颤的长枪已然被紧握在了掌心。
旋即,枪身回转,右臂抽动的刹那枪势一变,乌金寸寸褪去,枪尖晶石紫芒大放,破空而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顷刻间自后方被撕裂,将星仍旧枪芒璀璨,呼啸声如千军万马,脱手飞出的一刹直直刺入地面。
震颤的紫色波纹渗入地面,竟与吞日神剑的炽火烈焰相交,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土石飞卷,气浪摧枯拉朽般将周遭身形掀飞开来。
烟尘散尽,满目疮痍的山峰之上,独留一杆银电萦绕的长枪,笔直的伫立原地。
————
眼前逐渐漆黑的刹那,君执只觉得身体莫名一轻。
就像是之前落入水月洞天般,身子轻盈的仿若水面漂浮的羽毛。
他试着睁眼,眼前显现的却是无数陌生画面。
一段一段像是注入于识海中的记忆,于此时按下了播放键。
君执不受控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却见这无数画面之中,自己的视角都像是附着在了谁的身上。
深夜的丹药堂内烛光昏暗,眼前是玄木长老紧张担忧的面色,抬手指了指一旁巨大的仙鼎,“你想清楚。”
“当然。”
属于师尊的声音蓦地从‘自己’的身上传来,“这具身体本也要丢弃,不如物尽其用。”
“你要剖丹?你可知没了妖丹,你这具身体将与废人无异!”
“更何况剖丹之痛,远比你想象中的……”
最后的话语消散在一声叹息。
转而又是熟悉的密室,零零散散的几本书堆叠在地面,桌案上琉璃盏内,一枚淡紫色的妖丹徐徐流转。
君执眸光一颤,眼睁睁的看着衣袍于自己眼下散落,一柄利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扎入腹部,猩红的指尖捧着一枚白光凛冽的妖丹,手指间血珠滴落,都未能沾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