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好好的。”罗斌焦急地看着男人的皮肤开始迅速老化。
昨日的一切美好犹如梦境。
“这不可能......”罗斌的指节砸在金属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监测屏上跳动的数据——那些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像沙漏中飞速下坠的沙粒。
无菌灯惨白的光线下,男人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弹性,灰白的发丝从发根开始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头顶。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指——指甲正在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发黑的甲床。
罗斌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颤抖的手握住男人枯枝般的手腕,触感像是握住了一把干燥的稻草。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细胞衰亡率:93%”在屏幕上不断闪烁。
“昨天明明......”罗斌的声音哽住了。
他想起昨天男人站在地表上,指尖轻触那些异变向日葵时,脸上绽放的天真笑容。
当他抬头看向何慧时,发现她正站在阴影交界处。无菌灯的光线将她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两面,一缕黑发从她严谨的发髻中滑落,垂在苍白的脸颊旁。有那么一瞬间,罗斌仿佛看见她抿紧的唇角微微抽动——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女人,此刻竟显得如此疲惫。
但下一秒,何慧已经抬手将那缕散发别回耳后。
“准备解剖。”她的声音冷静自持,橡胶手套拉扯时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在细胞完全溶解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样本。”
罗斌看向实验台上安详的面容。男人的嘴角仍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还沉浸在那片金色的向日葵花海里。
角落里,那一株被摘下来异变向日葵在培养液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光点像眼泪一样闪烁。
……
何慧将染血的解剖镊轻轻搁在托盘上,金属碰撞声在密闭实验室里格外清脆。她的防护面罩上溅满淡黄色的组织液,正顺着弧形表面缓缓滑落。
“是我们的基因不适应生存。”她摘下手套,露出指尖被腐蚀出的血痕。那些细小的伤口边缘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罗斌呆滞地望着数据面板。数据面板上流淌的蓝色数据洪流在他眼中化作一片冰冷的海洋,每一个跳动的数字都像在嘲笑他们的徒劳。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仿佛有团棉花堵在气管里。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
猩红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将整个实验室照得忽明忽暗。罗斌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观测舱的强化玻璃。透过模糊的视界,他看到那条曾经威风凛凛的红蟒如今只剩皱缩的残骸,暗红的鳞片像枯叶般片片剥落。
罗斌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透过泪眼看见舱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那张脸上写满了他从未体验过的绝望。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旧民进攻的鼓点,又像是地堡文明最后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