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镇看到志平骑车回去后,他坐在车里一个人听音乐,就是不想回供电局。他很怀念跟许蓉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日子,是那么的忘情开心,小许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事。现在他一回到供电局就觉得没劲,特别是看到小杰那眼珠乱转的鬼精模样就感到松懈。
他自己并不是这样一副模样,黄静更不是,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变种了的儿子呢?
吴镇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半天,然后调转车头,顺着滨湖大道往合肥去了。他把车里的音乐放的很大,仿佛沉浸在歌舞厅里,车却开得很慢,享受着漫天星光的巢湖夜景,听着悠扬的老歌,觉得无比放松。
快到办事处时,在楼下的看到火车站那边的夜宵店还亮着灯光,便把车停在小区里,走去站前路的美食城打算好好喝一杯。
今天中午,他把花艳红的政策提了一级,目的就是让她的店在下个月能燃爆巢州市场。吴镇觉得二姐应该没问题,大公司出来的职业经理人。二姐跟客户沟通擅长把握事情节奏,让客户在愉快的气氛中达成目标。
然而,花艳红的婚姻约等于无,她经常说以厂为家嘛。
早些年,二姐嫁了一个做木匠的大男孩,但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也不离婚。花艳红照样跑业务,开拓市场,完全一副以厂为家的模样,导致的结果是市场更像市场,家却若隐若现了。
二姐老公像个胆小的守夜人,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地回来,丝毫不敢过问花艳红的点滴私事。
花艳红永远是一句经典的说辞:生意又不好做了,哪行饭都不好吃!这可以解释她晚上加班甚至通宵熬夜,这也是老公唯一相信她夜不归宿的理由。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正如吴镇认为,黄静应该相信他不就是为了代理商七事八事耽误时间了吗?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
又一天,吴镇早早地从合肥回来,想着连续几天忙花艳红的店,都没回家看一看,今天终于告一段落,于是心情不错地回到供电局。
可是他现在对黄静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见了面,黄静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像是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他一转身离开黄静就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结了婚的人,也许吴镇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就是个单身汉吧?
黄静看见他回来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的感觉,倒是有种生气而无处发泄的悲哀神情。儿子放学时躲在屋里写作业,听到门外动静便悄悄的扒开门缝,探出头来见是爸爸,只竖着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的表情。吴镇心想,这家伙终于在认真学习了。
吴镇说吃过饭开车带他们去乐天玛特,孩子便立即从屋里冲出来说:“作业做完了,就等吃完饭呢!”说完,朝黄静挤眉弄眼的笑。
黄静摇摇头叹息地说:“语文成绩上不来,那些安徒生童话冰心诗歌呀,买了也不看。”
吴镇从来不在乎孩看懂什么书,他觉得语文不外乎就是会说话,思路清晰能沟通能表达就好。
吴镇很快把饭菜做好,招呼老婆儿子过来吃晚饭。儿子开心的不停说话,黄静嫌烦躁,在儿子头上敲了一下,孩子便委屈地往爸爸那里坐。吴镇责怪黄静不能打儿子的头,会不聪明的。
黄静一听就来气,说要那么聪明干嘛?长大了干坏事还瞒着家里人是吧?
吴镇不解其意,又莫名其妙不敢乱说,只迟迟疑疑地吃完饭。
孩子一丢碗便迫不及待的要出去了,过来拖着黄静快走快走,全然忘了,刚才被妈妈打了一巴掌的疼痛了。
黄静像是对孩子,又像是对镇说:“我不想去,又不买什么东西。”
吴镇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黄静说:“今天把巢州的代理商合同签了,也带你去人民路专卖店逛逛吧!”
黄静不禁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已经穿好几年了,又朝吴镇看了一眼,仿佛有万般委屈似的,咕嘟着嘴说:“都在你家累的,给你老的小的气的。”
吴镇便拍拍黄静的肩膀说:“别生气了,给你买两套衣服吧?换季了,样式好看的秋装现在都卖的很火。”
一家人这才起身下楼,开车直奔人民路。
二
人民路步行街两边是各种品牌的专卖店,一家人先看衣服又看鞋子。吴镇觉得黄静说不想出来是真的,出来就逛的停不下来,也是真的。只是吴镇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回个信息,边回边说“二姐的事真多,合同都签了,还在不停地问,以后见面问也不迟啊?”
黄静心中有事想问,又没机会。对吴镇也就半信半疑了,心里想到吴镇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工作十分地拼命,想想他现在是城市经理,忙是更忙了,权力也大了,可恨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就往上靠。
黄静挑了一件浅灰色外套和一件松绿的衬衣,吴振心想穿什么绿衣服呢。
但当黄静再配上浅色的外套后,里面露出一点绿,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便又点点头过去付账。付完账,黄静抱怨吴镇没耐心,这么急干嘛?
吴镇说:“那你带小杰逛,我在门口等你。”
吴镇掏出手机往隔壁走过两家才停下来,坐在极光溢彩的长椅上,给标注为“郭经理”的美女回暧昧短信。
吴镇聊得火热,没想到一抬头看到黄静就站在身边说:“你要没空,我们就逛超市,给儿子买个铅笔刨就回吧!”
吴镇吃了一惊,但很快把手机的聊天页面退回,镇定地问:“那不买鞋了吗?”黄静没说话,只疑疑惑惑地看着吴镇,想问什么,又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吴镇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对黄静大声说:“走,去红蜻蜓吧,给你买一双皮鞋!”
黄静脸上由疑惑到开心,表情丰富地跟着吴镇往红蜻蜓走去。
那天逛完鞋子又去了超市,儿子早已憋不住要找文具柜台,还在比较这里的价格和他刚刚留意到的文具店的价格。这家伙真是天生的鬼精明,吴镇心里感叹。
一家人买好东西,坐在车里吃了芒果,黄静手里全是芒果汁,便伸手打开副驾驶储物盒,但一个盒子莫名其妙地啪嗒掉下来。黄静便弯腰去捡,吴镇心里想:坏了,怎么这么粗心?那天在车里跟花二姐两人唯一的一次,却随便把没用完的套套一丢。现在才想起当时还准备带到办事处,没想到就忘了!
吴镇飞快地转着脑子,他沉着地应对。只见黄静拿起来一看,即便是坐在车里面,人民路两边的路灯光也让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盒子上夸张的胸脯和奶子。她立马明白,朝吴镇扔过去。
吴镇假装开车没看见,连问两声“什么呀?什么盒子?”然后又自顾自的叹气道:“这个小谢啊,用我的车就到处乱放东西,这东西能随便放的吗?哎,这不给我找麻烦吗?”
说完便心虚地朝黄静笑笑,黄静依然一言不发坐在车里。吴镇看不清黄静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愤怒之极吧?
车终于进了小区,停在楼下的车位上,黄静不起身,固执地一动不动。
儿子预感形势不妙,早已下车,拿着钥匙匆匆就去上楼去了。黄静把车门关上,用刚买回来的鞋子砸向吴镇,嘴里嚷道:“你编,你接着编,上次小杰就把那个东西扔在卫生间垃圾桶里,我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你包里的,你说有毒他就吓得扔了!”
吴镇的脑袋嗡嗡的响,他终于弄清楚原来少了的那一片,让儿子偷偷扔在垃圾桶里了。这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