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四五个小时我们就到家了。”她说,“我让侍女把你留在领地的东西都带来了。你的睡衣、枕头、床、浴缸……”
“那是我来伦蒂尼姆之前的东西了。”
“你也没长高多少,照样能用。”她轻笑了一下,“我还准备了点小礼物,不过暂时保密。”
我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淡去。
“妈妈……”我犹豫着开口,“我在伦蒂尼姆……待了很久了,对吧?”
“我曾经有很多同僚,他们优秀、勇敢,真的值得我敬佩。我们在城市里吃着灰、喝着雨,却仍然相信这份事业。我也一度以此为傲。”
我停顿了一下,她没有说话。
“后来,情况变了。情报人员一个接一个失联,萨卡兹明目张胆地接管街区。我失去了联络,也失去了支持。只能与一些普通人共处,第一次看到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维多利亚。”
“但那些人,大多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活下来的……正在这艘军舰的底部,挤成一团,等待您的发落。”
“就在我的床、我的浴缸下方,一百米处。”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起身,轻轻按住我的头。那不是抚摸,只是一个短促的动作,却是她最亲密的关怀方式之一。
“你确实做得够好了,超出预期了,我的女儿。”她低声说。
“现在,去看看下方的部队吧。你需要多接触他们。”
她转身离开了,风一样迅速。她总是这样,从不给我留下多说几句的机会。
我抬手整理凌乱的发丝。
“妈妈!”我脱口而出。
她回头。
“您不该亲自来这里!”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怔住了。
是我的求援信把她带到这里的。她愿意为我跨越千里,可我却在责备她的决定?
“太危险了。”我低声说,“我们不能轻易相信莱塔尼亚人,也不知道萨卡兹下一步会怎么做。我们的情报已经——”
她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继续。
她的背影笔挺而尖锐,像刺破迷雾的长矛。
她从来都如此坚决,总让人觉得,自己的忧虑不过是多余。
唉,她说得对。
这些年,我确实没怎么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