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裴思远和乌三不知道因为什么龃龉了两句,又当众打了起来,拔剑互砍的那种。
在场的将军,没有一个拉架的。
因为,这三年,他们都司空见惯了。
倘若哪天这两个人不掐架了,那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现下,只要这两个人干架不碰洒他们的酒菜,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此时此刻,也就坐在上位的萧北铭,瞟了他们两眼。
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个混球子还能在他的面前收敛一点,现在,在他的面前也不装了,照打不误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倏尔,萧北铭的脑海里飘过一句话:
他们两个这样打下去,现在冤家路窄,以后就会嫌床太窄……
萧北铭垂眸,看了看桌上的美酒佳肴。
因为她留下的巨额私产,他这些年行军打仗,从没有为军饷发愁过。
她的那些铺子,到现在还在日进斗金,为他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提供开支。
萧北铭一直都想不明白,她为何没有把她赚的那些银钱往北幽转移。
虽然跨国运输巨额现银,一般人做不到,但是,她是北幽的护国公主,她只要想,有的是方法。
每每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萧北铭也会做大胆的设想:
当年,护国公主是在北幽被皇权排挤了,才不得不放弃了玄铁营的军权来南离做细作。
北幽是准备牺牲她,而她也彻底死心了。
然后,她走投无路之下,爱上了他,想跟他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才没有转移走那些钱。
可是,白日里的时候,理智又告诉他:
他们两个人交战多年,打成那样了,她还是那样的性子,她怎么会爱他?
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暴露,还没来得及转移财产而已。
只是,当年南离在百越兵败,自己歪打正着抓住了她,才让她仓皇北逃,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萧北铭又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她留下的那些药方都是真的呢?
尤其是青霉素和撒上就能止血金疮药,她还把制作方法都教给军医。
若是没有这两样药,百越这么热,他的伤兵不知道会有多少因为一个小伤口就死掉。
他的这场亲征,就不会打得如此顺利,把百越人打得晕头转向。
萧北铭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她的宿敌,这不是相当于给敌人递刀子吗?
她明知道,我打完百越,就要去打北幽。
吞并北幽,是我的宏图大志,我此生一定要完成的。
可是,乌二不在了,萧北铭没有人诉苦,只能没日没夜地用这些问题折磨自己。
她给他留下的,不仅仅有钱和药,还有无尽的忧思。
三年的时间,让他生了满头华发……
此时此刻,萧北铭想到了这些事,又开始头疼心口疼了。
他蹙了蹙眉头,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眸看了一眼远处打得正欢的裴思远和乌三。
让他们打吧,军中没有歌舞,就当是给自己表演,解闷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萧北铭又皱着眉头,连着闷了三杯酒,希望好好醉一场,以缓解常年折磨他的头疼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