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两鬓有些花白，戴着无框眼镜，我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陈继川，原来他没死。
“陈主任，你没事吧？”我下意识地问。
他面带疑惑地看着我，反问道：
“我，我有什么事？”
“你，你不是被枪...”
说到此处，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徐昂与西装男搏斗时曾说，要让人带我通往正常世界，难道我真的回来了？
陈继川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刚才做ct检查时竟然晕倒了，不过没事，你只是有点低血糖！”
“什么？我还在第三医院吗？”
“是你今天来做检查的啊，你说你全身各处都有些不正常，所以我才建议你检查一下脑部。”
“我昏迷多久了？”
“也就两三个小时吧，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才叫醒了你！”
我疑惑地望着窗外，天色有些暗淡，窗户上沾满了雨珠，城市的轮廓有些模糊。
“今天是几号？”
“7月2号。”
“年份呢？”
“2023年，怎么，你连这个都忘了？”
看着他惊讶的神色，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我...我的检查正常吗？”
“嗯，没什么大问题。”
“那我需要做心理测试吗？”
“不建议，我觉得你只是有些焦虑。”
聊了一会，我从陈继川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有关「鲸脑计划」的一切细节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过去经历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只是一个长达两三小时的梦境，那种真实感是梦境完全无法比拟的。
“陈主任，你说梦境有可能比现实生活更逼真吗？”
“这怎么可能，梦境怎么可能比得上现实，除非你分不清楚！”
“哪种情况才会分不清真实和梦境呢？”
“心理上是精神出了问题，身体上是大脑出现异常，不过你挺正常的，别担心...”
“难道...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呢喃自语。
“小伙子，我看你只是压力太大了，多注意休息，你没事就好，我要先去忙了！”
陈继川借机离开，而我则穿好衣服准备回家，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时间的确是：
2023年7月2号。
只感觉，心中有一块沉重的石头突然落地了，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雨一直在下，接连几天，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复思索，未来一年发生的虚幻的一切，难道只能稀里糊涂的用一场两小时的梦搪塞过去？
我不甘心，在我的认知中，梦境虽然有一定的真实度，但不可能保留如此之多的细节。
我习惯性想要从这个世界中找到某种破绽，却发现这和我之前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
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一个单身汉，一个失业的人，一个失败的作者，一个分辨不清真实和虚假的人。
回来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失去五感，心理也没有太多的异常，我还具备正常人的情感，即使有些淡漠，但这不正是我吗？
望着那无比阴沉的雨天，我怅然若失，对未来迷茫万分。
我想过将「鲸脑计划」的一切全部付诸纸上，却发现虽然我的脑子里有那些无比清晰的“记忆”，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一如当初在完成任务中，「鲸脑」对自己写作能力的封锁。
可现在，我究竟是受到了某种阻碍，还是没有信心写出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奖励，以我的能力，我完全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些故事精彩万分又如何，就算《绝命证人》完全取材于真实事件，还有人物原型又如何，我不还是籍籍无名吗？
我脑子好乱！我毫无灵感！
还有这该死的天气，我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十五天全是小到中雨。
我惊讶地发现这雨从早下到晚，似乎从来没停过。
我不由得打伞出门，查看情况，天空灰蒙蒙的，似乎看不清云的轮廓，雨珠不断落下，落到地面上。可奇怪的是，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城市竟然没有什么积水。
不可能，千湖市是一个很难抵御暴雨或者长期下雨天气的城市，一旦雨量过多就会积水，甚至产生内涝。
可现在的路面只是被浸湿了一般，就像刚下雨不久时的样子。
不可能是这样！
我情不自禁地接了一些雨珠，发现雨水没有那种水的清爽干净，反而有一种黏腻浓稠之感。
我闻了闻，发现有些刺鼻的气味，准确来说，像汽油，而雨水是不可能有气味的。
再看雨中的行人，我又发现了一些端倪，那些人举着伞，面无表情地行走着。
似乎每个人都失去了喜怒哀乐，不过他们的动作倒是十分自然，没有那种出现漏洞后的机械感。
此刻我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冲进车流，陷入生命危机，苏晓晓会来这个所谓的「正常世界」救我吗？
但这样做会有巨大的风险，如果真的是「正常世界」呢？那我岂不是因愚蠢丢了性命，就算苟活下来，也只是一个废人...
那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验证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突然想到了陈继川的话：
“整个运算核心是建立在你的意识之上的，你一旦怀疑这个世界，就会产生混乱，因此计算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漏洞。”
是这样的吗？
我不是完全相信这里，我早就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似乎有一个统一的特点：
那就是「单调」。
天气只有一种，人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连这个世界的颜色也莫名奇妙有一种「单调感」。
虽然一切能解释的过去，可这个世界未免有些太过枯燥？
看来这个世界只是表面上的正常，但细细深究，的确有诸多疑点。
假如这一切又是虚假的，我该如何醒来？
“不，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
我望着那如宣纸般暗淡的天际呢喃自语，扔掉雨伞，任由这些“油”落到我身上。
只见天空像破了一道口子，从那漆黑的口中，能看见紫色虬曲的闪电，如墨的雨水倾泻而出，落到地面，在一瞬间将城市吞没。
我被裹挟其中，直到渐渐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