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的手指刚触碰到玉璧边缘的青铜碎片,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突然窜入骨髓。他的视野开始扭曲,修复室的白炽灯管在眼前分裂成无数光带,耳畔传来悠远的钟磬声。当他再次睁眼时,正站在一株遮天蔽日的银杏树下,金黄的叶片簌簌落在青灰道袍上。
\"道友可算醒了。\"蓄着三绺长须的道士手持拂尘,袖口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沈启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换上的古装,腰间玉佩刻着的\"玄\"字正在发烫。千年银杏的枝桠间垂落丝绦般的灵气,远处黛色山峦间隐约可见悬浮的宫阙。
玄真道长拂尘扫过满地银杏叶,露出的石板上赫然是用朱砂绘制的八卦阵图。\"今夜子时三刻,泰山阴面的魔瘴又要冲撞灵枢封印。\"他说着指向云海翻涌处,那里隐约传来锁链挣动的哗啦声,\"当年纯阳真人留下的二十八宿镇魔图,如今已有七处星位黯淡。\"
沈启跟着道士登上十八盘时,石阶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山泉,而是粘稠的黑雾。他怀里的青铜碎片突然发出蜂鸣,青玉扳指上的螭龙纹竟开始游动。转过升仙坊的瞬间,眼前的南天门完全变了模样——汉白玉牌坊上缠绕着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串着密密麻麻的梵文金铃,此刻正有几枚金铃在剧烈震颤。
\"小心!\"玄真猛地将沈启拽到盘龙柱后。一道黑气擦着沈启的发髻掠过,钉入石壁的瞬间化作嘶吼的鬼面。沈启摸到腰间玉佩,本能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螭龙眼睛上。玉佩突然迸发青光,那些翻涌的黑雾如同遇到烈火的蜂群般急速退散。
他们在天街残破的碑林间疾行时,沈启注意到每块古碑的裂痕中都嵌着青铜碎片,与他带来的那块纹路完全契合。当子时的更鼓从云深不知处传来时,整座泰山突然开始震动。沈启怀中的碎片自动飞向半空,与碑林中的其他碎片拼合成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星河般流转的二十八宿图。
沈启的耳膜被青铜镜发出的嗡鸣震得发麻,二十八宿图竟从镜中流淌而出,在天穹投射出流转的星阵。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经石峪方向,那里有团暗紫色的漩涡在不断膨胀。玄真道长的拂尘突然缠住他手腕:\"星移斗转,道友且看!\"
脚下山岩突然变得透明,沈启看见千米深的岩层中,二十八条青铜锁链正捆缚着团翻涌的黑雾。那些刻满符咒的锁链已有七根断裂,残链上附着的青铜碎片与他们收集的如出一辙。当紫微垣星官对应的锁链发出脆响时,沈启怀里的玉佩突然浮起,螭龙纹脱离玉面化作三尺青光。
\"原来你就是纯阳真人预言的守印人。\"玄真突然掐诀点在沈启眉心,无数金色篆文顺着经脉涌入。沈启眼前闪过八百年前的情景:暴雨夜的山道上,吕洞宾将沾血的青铜镜碎片分嵌在十二块石碑中,而那块螭龙玉佩正系在他染血的剑柄上。
黑雾中突然刺出骨爪般的利刃,将星图撕开裂缝。沈启被气浪掀翻在探海石旁,手中青光竟自动劈向虚空。金石相击的刹那,整块泰山石剧烈震颤,露出藏在石髓中的青铜鼎耳——那正是他在博物馆修复过的商周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