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到六月，万寿节近在眼前。

慕蓉沅下狱，云琼华思虑再三，将万寿节大典与宴会之事，交给了谢太傅。

六月初二，万寿节至。

云琼华一大早便被环瑶晃醒，按在了梳妆台前。

她睡眼惺忪，任由环瑶在她脸上勾勾画画。

“娘娘昨晚非要熬夜看话本，现在又犯困。一会儿要是在大典上睡着了，那便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环瑶的絮叨声断断续续，云琼华的眼皮仿佛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她撇撇嘴，含混不清地开口。

“我那不是看话本，是在临时抱佛脚，寻找妙计……”

“从宫闱艳史里找妙计？”

环瑶说完，将凤冠往云琼华头上一扣。云琼华的瞌睡立刻清醒，惊呼出声。

“好重……”

“重了才能防止娘娘睡着。”环瑶虽这样说，还是将凤冠取下，换了轻巧的凤钗。

云琼华感受到环瑶的动作，偷偷勾起唇角，放柔了语气。

“好环瑶，谁说宫闱艳史里，找不到妙计？”

“我昨晚就找到两条，将计就计，借力打力。”

“宫闱争斗与朝堂党政，都是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场合不同，道理却相似。”

云琼华自妆台深处取出箭匣，安在袖箭之上。

环瑶小心地帮云琼华组装好袖箭，而后轻哼一声。

“我看娘娘就是故弄玄虚。”

云琼华装作嗔怒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将避毒珠制成的璎珞戴在了颈间。

“宫门处可布置妥当了？”

环瑶闻言，正了正神色，替云琼华将璎珞理正。

“谢大人亲自守在宫门，娘娘放心。”

云琼华听见由谢凌苍负责，微悬的心落了几分。她将手搭在环瑶胳膊上，缓步走出了大殿。

万寿节祭礼繁复，大半天下来，云琼华万分庆幸自己没带凤冠，否则戏未开场，她怕是已然累瘫。

典礼过后，依照惯例，皇帝需亲临宫门，接受百姓朝拜。

宫城灯火通明，城墙下，无数百姓跪伏在地。云琼华与慕容昱刚登临城墙，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便响彻云霄。

慕容昱听见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眼眸震颤，呼吸也有一瞬停滞。

他定定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胸膛剧烈起伏，眼眸中明暗迅速变换。

他已登基近一年，只是一年中，辅政大臣相互倾轧，百官各自站队，他从未听见如此整齐洪亮的“万岁”声。

城墙下望不到头的百姓，皆是他的子民。

百姓俯首叩拜的，是万民的君父，是大楚的天子，是他慕容昱。

皇帝未免礼，城下百姓不敢动弹，只好纷纷将头垂下，大气不敢出。

云琼华站在慕容昱身后，只以为慕容昱被如此大的场面吓住。

她上前一步，轻咳一声，慕容昱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深吸了口气，朗声向城下开口。

“免礼。”

“今日万寿节，朕登临宫城，与民同乐。”

“一则尊奉旧制，二则，是为褒奖汝等。”

“京城之困时，若非你们与官军齐心，誓死守卫京师，便无今日之盛景。”

“京城解困时，朕曾下令减免京都三成赋税。”

“今日大喜，朕决心免除京都今年赋税，以表对京城百姓的表彰！”

他说完，百姓无不面露欣喜，再度跪下高呼万岁。

慕容昱回头，与云琼华对视一眼，而后看向骆怀慎，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