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手套好像只有在指尖有着类似血污干涸的痕迹才契合周围的氛围,十二具琉璃头颅的尸傀高悬在上方,崔辙铭优雅的放下手中精致的瓷杯,猩红的舌头卷起残留在嘴角的茶汤,开口:
“你需要知道吗?”
温和的声音一点也不像跪倒在安提斯面前时的惊慌失措,反而是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谄媚的高诉,这声音像是对头顶环绕的尸傀们下令,锁链因为它们的颤动碰撞而发出声响,“主祭大人,我人微言轻,只是需要知道谁值得我跟随就行。”
即使源质的压力无孔不入,头顶尸傀的视线都交汇在自己因为躬身而暴露在外的后脑勺上,但高诉还是笑呵呵地回应着上座的崔辙铭。
而崔辙铭则是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尽量露出笑容的高诉,缓缓摘掉白手套,裸露的手指摩挲着刻有琉璃头颅的扶手,上面可活动的上下颚津津有味的啃咬着面目全非的指尖,一阵舒爽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高诉的耳朵之中。
“会有结果的,你站到哪里都不会妨碍到我的。”崔辙铭一边享受着愉悦的痛苦,一边打发着高诉,他清楚这个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的前途押宝在一个人身上。
但恰恰是这种人才让人更放心,因为他从来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只会成为助力的一缕微风。
……
“司命,祭神仪式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一道声音从下方传到安提斯的耳朵中,他盯着半空中悬浮的蜕神茧,心里不断盘算着时间。
“那就开始吧。”淡淡的话语让下方的信徒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下来,看上去司命已经从那种状态中恢复正常了。
“是。”随着那信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座露天的大殿之中,安提斯也再次开始通过蜕神茧来尝试沟通乌尔奇拉。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没有他的加持,自己手中的神豸即使是破壳而出也不会有改变时局的能力,正当他的源质触摸到那琥珀结晶时,一道身影有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司命,已经种下暗示了,他会帮我们拿到另外一个蜕神茧的。”
说话的正是徐非的妹妹徐茯苓,此刻她正恭敬地朝曼花王座上的身影跪拜,一言一行都证实了自己就是莫兰教忠实的信徒。
“嗯,你去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神子,最后的祭礼不能没有他。”安提斯想到了自己情绪失控导致另外一个自我出现的原因,正是李修仪的脱逃。
当然在最后也看到了是曹岐自投罗网将那份祭品救走,想到这里,安提斯不禁揉捏起自己的耳垂,银白面具上的波纹此时平静到极点,一种异样的韵律缓缓浮现。
徐茯苓低头应诺,随后悄然退下。大殿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蜕神茧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在空气中流转。安提斯的源质缓缓延伸,触碰着蜕神茧的表面,试图与乌尔奇拉建立联系。然而,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溶洞深处,那个正在接近的少年,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
溶洞中的曹岐忽然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腔,空腔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布满了曼陀罗花的纹路,花蕊中隐约可见跳动的光点。曹岐的嘴角微微扬起,低声自语道:“终于到了。”
而在他的身后,陆同、曲扶摇和温望也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息。溶洞的墙壁开始剧烈收缩,地面上的菌毯如同海浪般翻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花香。温望的源质触须猛然收回,他的声音在精神链接中响起:“小心,这个地方要‘醒’了。”
曲扶摇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银簪,低声道:“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陆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中却透着凝重:“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溶洞深处的祭坛上,曼花的花苞缓缓绽放,露出了其中蜷缩的身影。曹岐的目光与那身影对视,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他的声音在空腔中回荡:“安提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