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紧他的神经。金属仪器外壳散发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蛇,顺着衣服的缝隙,悄然渗入他的脊椎,令他浑身发僵。
他死死地盯着通风管道投下的菱形光斑,视网膜上,两个画面如走马灯般交替浮现:一边是溶洞裂隙里,徐非青白的指节紧紧攥着自己的青铜镜,那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与脆弱;
另一边,培养舱中纪叔浮肿的眼睑正缓缓渗出淡黄的组织液,那模样,仿佛是被命运无情摆弄的人偶。
“呼吸频率超过阈值,启动二级拘束装置。” 黑袍人的电子音从隔壁房间清晰传来,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曹岐的心尖上。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着清醒。然而,他的精神海却突然掀起了黑色的巨浪,汹涌澎湃,势不可挡。记忆的碎片如同一把把锋利的玻璃碴,不由分说地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不久前,徐非替他挡下腐蚀液时,那烧焦的肩胛骨,空气中弥漫的皮肉焦糊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今晨,纪叔偷偷塞进他口袋的压缩饼干,那朴实的关怀,仍暖在心头;还有小歌在训练场调试电磁弩时,高高翘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晃动,青春的活力仿佛还在眼前跳跃 。
就在这时,魇的触须如同狡猾的毒蛇,趁虚而入,缠上了他的脑干。刹那间,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几近崩溃。
在这剧痛之中,幻象愈发清晰逼真:徐非的瞳孔在溶洞的阴影里,缓缓扩散成无尽的黑洞,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光都吞噬殆尽;
而小歌脖颈处的烙印,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出鲜血,殷红的血在培养液里迅速晕染开来,竟组成了 “救他?还是救我们?” 的字样,触目惊心。
“闭嘴!” 曹岐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用后脑撞击金属舱,沉闷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现实的钝痛如同一把利剑,暂时驱散了那些可怕的幻象。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摸索着摸出贴身携带的战术匕首,刀柄上规划局的徽章冰冷坚硬,硌得他掌心生疼。
就在他将刀刃抵住左腕的瞬间,精神海里,突然亮起一点银芒,那是徐非开启【镜渊】时,溅落在他手背上的液态光斑,在这黑暗的精神世界里,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
实验罐方向传来气泡翻涌的闷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低吟。
曹岐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暴起,手中的匕首在舱体上划出一道刺目火星,瞬间打破了这压抑的死寂。
在现实与幻境的剧烈撕裂感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分裂成了两个虚影:一个朝着药剂柜拼命狂奔,脚步急促慌乱,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另一个则徒手撕扯着培养舱的管线,双手被管线划破,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