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或是真挚的羞红再次跑到少年的脸上,低下头的动作更像是点头,眼神深处的火焰从未如此主动燃烧得如此热烈,他的刘海挡住浅棕色的眼睛,光在涌动。
而在曲扶摇的眼中,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一如既往的纯真,像那天蹲在地板上抱着自己身子一样,从来没变过,她露出温煦的笑,摸了摸这可怜的孩子的头发。
“姐,我想你了。”
什么想好的疑问都不想再说出口,让人伤心,让人自伤,他张开手臂,稚气的声音因为许久没得到足够水分而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击中了曲扶摇。
她笑着将少年的头按在怀中,轻柔地安慰着:“没事啦,噩梦都被赶跑了,不怕不怕~”
曹岐闻着独属于某个人干净的气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那种干净、透亮的气味,他的牙齿紧咬着,像是压抑哭意,像是忍受痛苦,像是心。
阳光只管洒下温暖,但不会在意是谁得到的多,谁得到的少,更不会在意多几分,少几分,它不平等——
“曹岐,你知道嘛?它一直都不平等。”
这座城市中的同一时刻,一对姐弟在以彼此的方式安定下对方的心,而在一道脏乱、恶臭、阴暗的楼缝之间,仅仅两三米宽的小道里,一道身影扶着墙,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想要某人知道的现实。
他望向被一边大楼遮挡住的阳光,一天之中最热烈的中午也只能照到的地方,最低最低的地方,在另一边的大楼的十三层,这是他专门上去看过的。
少年透过那稍显厚重的刘海,目光中是对谁或者是什么的奢求,忽然一抹异样的红涌上脸庞,他痛苦的呕吐着:
“咳——咳——咳——”
声响惊动了地上散落的广告单和烟头,其实是被风吹动了,但这声响却是越来越重,不断碰撞着两边的高楼,回弹着像小道的远处传递。
“呕——”
一滩粘腻、蠕动的黑色固液掺杂的东西从少年的嘴里呕出,在少年的目光下活动了七八下终于失去了生命力。
少年单手撑墙,因为异状而不断咳嗽直至弯曲跪倒在地的身躯佝偻着,虚汗从少年的额头滴下,落在刘海上,再次汇聚重重地滴在地上,漾起一小阵灰尘。
他抬头大口鼓动着因为咳嗽而憋闷着的肺,良久良久,他放下撑着的手,无力地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眼眸一直盯着那仅有的一线光明,漆黑的眼瞳中只有这一线光。
少年低下头,从口袋中整整齐齐的一叠便利真空袋中抽出一个,细致地撑开,伸手运转着微弱不堪的源质凝聚出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滩黑色物质。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黑色物质又诡异地‘复生’,再次活动起来,吞吃起那本就微弱的源质手掌,速度眨眼之间就已经吃了一半。
少年迅速将它塞进真空袋中,立马抽回源质,封上口子后,等待它再次失去活力才安心放回另一边的口袋。
少年的脸趴在地上。
借由不多的光细致地检查是否有遗留。
慢慢地靠着墙壁起身。
脑袋抵着贴满广告的墙。
喘息了一会。
再次扶着墙往前走。
朝着对面不知多远的一线光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