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出大事了

我叫蒋涛，2004年入伍，2006年退伍。</p>

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p>

爷爷说，他们死在了一场海难里，那会儿我才三个月大，被裹在襁褓里塞进木盆，漂到岸边时只剩一口气。</p>

是爷爷这个老渔民把我捞起来的。</p>

他没娶过媳妇，却养大了我。小时候我总缠着他问：“别人的爸妈会买糖葫芦，我的爸妈在哪儿？”</p>

他就蹲在码头锈蚀的锚链上卷烟，烟丝抖得比浪花还碎：“在海底给龙王当差哩。”</p>

后来我才懂，他每晚灌进喉咙的劣质白酒，都是在浇灭那些没敢说出口的真相。</p>

十八岁那年，镇上的流氓说我爷爷偷了渔获，把他吊在桅杆上打。</p>

我抡起船桨砸断了对方三根肋骨，差点吃官司。</p>

那天夜里，爷爷用生满冻疮的手按着我脑袋磕头：“当兵去！部队里讲王法！”</p>

可王法没教会我保护亲人。</p>

三天前，我下班回来，看见七十岁的爷爷佝偻着背在风灵派出所门口下跪，白衬衫上全是鞋印。</p>

他们说老房子是违建，补偿款只够买半间厕所。</p>

我攥着退伍证冲进去理论，穿制服的人笑着指墙上红头文件：“特种兵同志，要服从大局。”</p>

现在爷爷变成了一捧灰，装在他们施舍的廉价骨灰盒里。</p>

雨水把盒子上北荣市殡仪馆的金字冲花了，像条蜕皮的蛇。</p>

我抱着它走过拆迁工地，挖掘机正把我们家四十年的老地基碾成渣。</p>

有个戴安全帽的啐了口痰：“当兵的还这么不识相！”</p>

知道吗？</p>

我曾在南海台风里救过十二个渔民，现在却救不了一个被活埋的老人。</p>

我拆过哑弹，拆过诡雷，拆不掉官商勾结的雷管。</p>

部队教会我用身体堵枪眼，可没人教我怎么堵住那些吃人的嘴。</p>

老班长说过，军装穿一辈子。</p>

今天开始，我的战场在这儿...在这座连国旗都淋不湿的城市...</p>

既然没人为底层人民发声，那我来！</p>

老班长曾经说过，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我们保护的是人民，保护的是那一个个毫不起眼，却支撑着整个社会的普通人！</p>

“唰！”</p>

风灵街道，那一片拆迁的废墟旁。</p>

蒋涛站在七楼楼顶，他的身边放着七个绿皮油桶。</p>

楼下，是临时垃圾场，什么不要的家具家电，全都堆在这里的。</p>

江涛拧开一个个油桶，将汽油全部倒了下去，一桶接着一桶，最后的桶里还剩下一点，他看着爷爷的骨灰，沉默了片刻，倒在骨灰盒上面。</p>

“列祖列宗在上。”</p>

“爷爷，孙儿不孝。此身不能报国，更不能尽孝...今天以此残躯焚青天，只希望市领导能够看见人民的呐喊！”</p>

蒋涛跪下来，对着不大的骨灰盒连续九个重重的响头，让他的额头鲜血模糊。</p>

他颤颤巍巍的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气扔在骨灰盒上。</p>

“轰！”</p>

一簇火光陡然点亮夜空！</p>

火焰中，蒋涛仿佛看见了自己爷爷的笑脸。</p>